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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一種極不起眼、
甚至會令你作噁的昆蟲,
在惡臭中緩慢笨拙的堆疊著糞土滾成的圓球,
直到比自己的身軀大上數倍,
以作為孩子們出生時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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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心血來潮吧!
深夜十二點多,
就這樣苦行僧般蹲坐在昏暗而濕熱的倉庫裡,
沒有順序的把一箱箱用麥克筆標示年份的紙箱拆開,
想找些什麼、
卻又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
燈光搖曳著,
隨著一陣暈眩,
我彷彿漂浮在時間的流裡……


拾起箱中一張許久未見的舊照片,
我會心的一笑,
泛黃中的我好像是國小三年級吧?
嘶牙咧嘴笑著的我,
夾在吳老爸和吳老媽之間,
老爸當時還沒頂著十加侖啤酒肚,
老媽也還沒現在的滿頭銀絲,
而稚嫩的吳老大眉頭也還沒像日後般的緊皺起來,
年輕的老爸如果知道若干年後的未來,
他那呆到掉渣的兒子會變得如此黑暗悲觀,
不知道會不會想把中間那個小鬼一把掐死……


相簿裡,這是和爸媽唯一的一張合照,
也好像是從那年起,
我便開始我馬不停蹄的打工生涯。
經商失敗,使家裡經濟頓時陷入谷底,
還來不及享受父母的呵護照顧,
我已被扔到外婆家寄住,
而她老人家也順理成章的把對母親陪著父親一起吃苦的心疼及對父親的不諒解,
化悲憤為「力量」的加諸在藤條和我的身上,
每天放學,當同學們開心奔向在校門口滿頭大汗的父母身邊,
本人則是直接往工廠開拔,
不甘願的賺取全數都得納入國庫的兩百五十元日薪。
我那已模糊的童年,
便是在夾雜著對外婆的恐懼、
對同學的羨慕與皮鞋工廠裡吵雜的機器聲中度過。


記憶裡,每天早上,
無論颱風逼近、還是寒流來襲,
父親都得在凌晨四點鐘起床送報紙,
七點多回到家,
不到十分鐘簡單扒完早飯,
又得急急忙忙趕到工廠,
再回到家時總已夜幕低垂。
所以,我只見過他下班後的狼狽,
卻不曾看他意氣風發的笑過。
他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一個人,
又有著上一代裡難得一見的頗高學歷,
卻一輩子都為了養家糊口汲汲營營,
而母親大人,
出生在小康的家庭中,
下嫁父親後,在落難的那段歲月裡,
從無怨言的默默接受命運無俚頭的玩弄,
在工廠裡默默的做了一輩子的女工。
有時回想過去的林林總總,
很好奇我們這家人是怎麼苟延殘喘的挨過這ㄧ切。


那時,我的鉛筆盒裡永遠只有兩支用小刀削的歪斜的鉛筆,
這也是為什麼,
你們會發現我這麼喜歡玩削鉛筆機的原因;


我只參加過一次需自費的校外教學,
而且背包裡沒有零食、沒有漫畫,
只有一個以寶特瓶改裝、裝滿開水的水壺,
和我被同學踐踏到破碎的自尊,
這也是為什麼,
我曾和女友逛百貨公司,
站在一個水壺前發呆、
甚至淚水澘然落下的原因。


我曾因自身的遭遇變得憤世嫉俗,
也曾因兒時的一切變得冷色調,
但現在心中,早已淡忘曾經對造物者的總總埋怨,
因為對照父母一輩子的辛苦付出,
我已擁有最奢侈的幸福……


老爸、老媽,
你們的兒子每天都日以繼夜努力著,
我很惶恐這努力,
是否已足夠讓你們感到驕傲?

下一張(熱鍵: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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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nswerwu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6) 人氣()